心頻道》「do no harm」 醫師最高境界

心頻道》「do no harm」 醫師最高境界
聯合報／唐貞綾／高雄醫學大學醫學系五年級學生】
2007.01.18 03:12 am


內科見習最後一天，我在心臟內科，跟著一位即將出國進修的老師查房。

那天，一位病人突然抱怨他吃了藥一直咳嗽，住院醫師說他幫病人照了胸部X光，卻發現病人肺部積水的情況其實有好轉，想不通為什麼病人還會抱怨咳嗽變嚴重！

老師聽完後先是笑了笑，然後轉頭問我︰「學妹，希波克拉底（古希臘著名醫師，西方尊為「醫學之父」）說過什麼話？」當下還在思考為什麼病人會如此抱怨的我，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，問傻在那兒。

老師笑了笑再問︰「希波克拉底你知道吧？他曾說過一句很有名的話，三個字的，妳一定有聽過！」

看著老師期待的眼神，我腦袋飛快地轉，卻怎麼也轉不出三個字的答案給他。就在我脫口要說「不知道」時，站在旁邊的實習醫師學姐悠悠吐出︰「do no harm（不要造成傷害）」這三個字來。

我聽到老師讚許地說︰「沒錯！就是do no harm！這句話是每個跟過我的學生都會被我問的問題，只是幾乎從來沒人可答出來過。」

當我還在錯愕，到底「do no harm」這麼簡單常聽的三個字，到底有什麼精妙之處，為什麼老師跟每個學生強調這句話？每位醫師為病人做的事情，不是都為他們好嗎，又怎麼會去傷害病人？

看到我不解的眼神，老師笑著說︰「我一直認為醫師有三種境界，第一種境界就像我在當見習或實習醫師時，頭痛醫頭、腳痛醫腳，反正藥就是一種一種用上去就是了。

第二種境界是我當住院醫師的前幾年，我開始會去找病人發生這些症狀的原因，然後才開給藥。

第三種境界就是除了會去找出原因，還會在用藥時考慮藥物副作用和交互反應對病人的影響。」

老師繼續解釋：「其實，do no harm這句話，是希波克拉底過世之前對他的門徒說的，為什麼？就是因為他知道他的門徒都太厲害了，一定會用很多藥去醫治他，可是卻很容易就忽略這些藥物的副作用和交相影響！」

聽到這裡，我恍然大悟地再仔細看了病人用的藥，一樣一樣地飛快的在藥典裡翻找學名，然後對應老師陸續問的藥物副作用，這才赫然發現，原來這個病人用的藥有幾種都會產生咳嗽的副作用。

難怪我怎麼也想不出病人明明好轉，咳嗽卻加劇的原因在哪兒？

有時候，醫師以為做的事對病人好，事實上，在某方面對病人也真的有好處，可是卻忘了在其他方面，可能也在不經意間傷害了病人。

「do no harm」如此簡短有力的三個字！包含千年來醫者的經驗和傳承，看著老師幫病人更改藥物和對病人解釋換藥原因時認真的側臉，我想以後每個面對病人的日子，都會記得這樣的一句話。當我也要開始面對我的學弟妹和學生時，「do no harm」也會像今天老師傳承給我，繼續傳承下去！